1
不知道与各位的情况是否差不多,早年我对女人特别有兴趣,后来就没什么兴趣了。
我对我老婆说,可能我阳萎了。她愣了一下,把我从她身上掀下来,叹了口气。她没说什么,不说好。她嘴里尽是晚饭的气味,芹菜味。不感冒、鼻腔通顺的话,闭上嘴不说话要好点。现在她闭上嘴了,由此可见,她是个不错的老婆。菜烧得也很好。比如这芹菜,入口很脆,有点甜味。七分熟。她说,芹菜只能炒到七分熟。但我现在所闻到的是沤过的芹菜味,它们在我们的胃液里被沤了又沤,烂了,散发着腐败的气味,所以我也没说什么。
除了我们身体内部,外面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
后来张亮来找我报仇,我老婆仍然炒了这道七分熟的芹菜招待他。我没怎么动筷子,张亮很喜欢。
所谓报仇,上次张亮输得很惨烈,据说他老婆小高为此跑到娘家呆了几天。哭闹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输了,我老婆会大哭大闹。所以我记得那次我老婆笑了。她提醒我,当心他们来找你报仇。
果然不出她所料。
说吧,去哪儿打?趁我老婆收拾碗筷进厨房的时候,我有点不耐烦地问。
张亮把牙签从口腔里拿出来,擦了把嘴角的口水,说,你说。
芹菜这一点确实不好,太嵌牙。因此,我家牙签用得很快。据说牙签是由树木削制而成,很浪费国家林业资源,也就是对绿化工作的反动。节约能源、爱护树木,这是当代公民的责任和义务,大家都像张亮这样一顿饭要使用五六枝牙签,环保工作从何谈起?我都可以想象大量水土正在流失的样子,很痛心。所以,我把牙签盒往我这边挪了挪,放在张亮伸手够不到的地方,回答道,去你家吧。
我老婆有点不高兴,她怕我输,她想动用一个女人的无赖伎俩阻止老苦力般的男人们婚后所剩下的惟一娱乐,这是不可能的。我只好在进卫生间的时候冲站在厨房门边直朝我翻白眼的她眨了眨眼,以此表示坚决不输的决心。我有信心,最近我老是赢他们钱。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把那泡浑浊的尿留在自己家的马桶又用更多的清水冲走之后,张亮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该动身了。但我还是防不胜防地看到张亮在站起的时候弯了弯腰,这样一来他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那个牙签盒,并从中又抽出一根牙签。
2
到张亮家时,客厅收拾得很干净,小高正坐沙发上看电视。看来她不仅吃过,而且也洗过了澡。客厅里飘散着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液的香气,一丝一丝的,让人感觉她那还潮湿的头发飘了起来,飘满了整间房子。她没穿外套,高领红毛衣,下身那条磨白牛仔裤。光着脚,拖鞋。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冲我打招呼的样子很清爽、好看,差点超过我老婆。
另外两个人正在赶往的路上。所以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了看了会儿电视。小高没像我们进门时把腿盘到沙发上去,而只是两腿相架,那只悬空的腿在摇晃,拖鞋欲掉不掉。
我由衷地称赞,小高,没想到你越来越漂亮了。
切,小高笑道,没你家她好看。
张亮在她头发上摸了一把说,有自知之明就好,不要被他花言巧语所迷惑。
我们都笑。
然后那两人到了,摆桌子开始。小高负责给大家添水,然后就坐在张亮身后密切注视牌局的进展情况。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开始,我就赢钱。
他们问,到底怎么回事嘛,怎么我们一把也不成?
技术,我笑道,你们技术不行,别不服气。
操,张亮说,别得意,一时一时的,运气,我也有过这运气,怎么打怎么赢,是不是?他说着用肘捅了捅小高。
小高冷冰冰地说,不记得了。
我记得。是张亮结婚前。他把我们口袋里的钱大把大把地赢走,然后拿去给小高买这买那,以至于把小高都买来了。
几把下来,还是我赢。我说,你们不能老这样,你们再这样,我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你们吗。
少废话吧,打。他们被我搞得来了气,连烟都没心思抽。我理解他们,就像当年张亮占上风时那样,我就是不信邪,输了又输,还是要揪着张亮打。我相信好运气迟早会降临到我头上,果不其然。但是,各位,你能说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在作怪吗?
小高开始丢下张亮,坐到我身后看我的牌。
见鬼了真是。她边坐下边说。
嗯,我笑道,就是见鬼。
不过,说实话,小高坐我旁边让我状态有点不对,她靠得近,身体的热量通过空气传了过来,有时,因为动作,不是她碰到了我,就是我碰到了她的红毛衣。还有她头发,干了,洗发液的气味热烘烘的一浪接着一浪。
即便如此,还是我赢。他们不抽烟,我乐于使劲抽。赢钱和烟雾让我有点恍惚。一恍惚,我就有歹念产生,那就是如果小高能变成张亮的钱也被我赢到手就有意思了。
这时候,小高去接了个电话,我听见她在说,没事,你家他正玩着呢。
不知道谁的老婆。她要睡觉了,睡前问问情况,好睡踏实点。
3
但这一晚的情况后来出现了点变化,坐我对面的那家伙跟老婆通了几句话后,就要回家。说老婆头疼,命令,不回不行。我说我赢了无所谓。张亮他们死活拉着不给走。拉了许久也没改变其决心。情势之急就好像他老婆根本不是头疼,甚至刚才打电话的也非他老婆,而是另外一个好事者,那个好事者告诉他,他的老婆现在正和别的男人在他们夫妻的床上干着好事,时间相当紧迫,如果不及时赶回家,那么,那个男人可就不客气了,会使你的老婆受孕,届时孩子出生,一个杂种,将来病了伤了,医院里验血、DNA什么的再发现儿子不自己的,晚了。所以他必须要回家。
留不住,小高放走了他,她提议由自己替代走掉的那人。包括张亮,我们都不同意。这不合规矩,夫妻齐上,没这个说法啊。另外那家伙只好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也要回家。决心不比前一个要回家的人小。没办法,我也该走了。
但我没走成,张亮夫妇把我留了下来。这不奇怪,不止一次了,我知道,他们明天会再叫人来,他们不能就这么让我揣着他们的钱走人。晚上就歇他们家。小高下了三碗面,吃了,她也给我铺了床。睡前我开了他们夫妻一个玩笑,叫他们动作弄小点。上了床后,我注意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声音。然后我就睡着了。
半夜里,我被尿意催醒了过来。我习惯性地伸手摸摸旁边,没有我老婆。我这才想到自己是在张亮家。于是我决定忍一忍,结果不太现实,只好起来去卫生间。为了不惊动门后的张亮夫妻,我尽量小心谨慎,连灯也没开,这也充分体现了我节约能源的一贯作风。
4
凭借窗外的灯火照入,我摸索前进。当我蹑手蹑脚来到卫生间的时候,小高正坐在马桶上叹气。对这种叹气我很熟悉,它不是因为什么值得叹气的事情,她叹气的原因完全是把尿撒完后的一个习惯而已。我赶紧退回门外,等她把裤子提好走出来,才很歉意地与她招呼了一声进卫生间。不过,她就像没看见我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如你所知,这是一泡比较艰辛的尿。
小高并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打开了客厅的壁灯,在厨房里喝水。夜里起来的人都口渴,我也是。所以在我从卫生间出来小高问我要不要喝水的时候,我没反对,也去了厨房。她没有另外取杯子,只是往自己刚刚喝过的杯子里添加了一点热水递给我。这有点奇怪,但也没什么。
我喝了一口,问,他呢?
小高用抹布擦了擦台面上的水迹,发了会儿怵,然后丢下句“在睡觉呗”就回了房间,而且没关门。
我看着那扇没关上的门,又兴起了刚才在卫生间里的激动。但我知道这是多余的,所以喝完水后我不忘帮助小高关掉客厅的壁灯走向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居然门是关着的,可能是风吧。我扭开把手进去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床上正睡着一个男人。他睡得很死,并没有发现我进来,而且他居然有这样一个睡眠习惯,那就是趴在床上,这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应该是张亮。但是他为什么要趁我上卫生间的时候跑到我的床上呢?或者他是在我上卫生间的时候正巧他也上完卫生间,然后迷迷糊糊走错了房间?我们之间存在一个时间差?我正想摇晃他,小高在对面那个房间压抑着嗓门喊:你搞什么呢!话音里很是情绪不满。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走进小高的房间,果然,她的床上并无张亮。
傻站那儿干什么,她躲在被子里埋怨道。
我想求教一二,但没容我开口,小高就把脑袋抬起来不耐烦地命令道,你发什么神经?关门!
我听从地关上身后的门。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小高了。她的高领红毛衣就搭在椅子上,呈蓝色。但我知道,那仍然是红色的。我突然明白了过来,我想,这都是他们二人故意安排的,他们希望通过这个方式把我赢来的钱给弄回去。我的外套不正在张亮现在睡觉的房间里吗?装睡而已,他是故意的。只要我爬上小高的床,按照下身的激动行事,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那些钱据为己有。不过,也没多少钱吗,至于吗他?
你怎么还站着?小高简直忍无可忍,她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我只好把思想斗争放一放,爬上床,把她按在枕头上。因为在外站立太久,我浑身冰凉,她向我散发着巨大的热量,这使我的激动增添了更大的动力。我的手在按动她的时候触摸到了她的胸部,饱满而富有弹性,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没穿内衣。确实如此,借着点窗外的光,我注意看了看,确实没穿,乳头在睡衣之下若隐若现,相当逼真。
现在,我明白了过来,既然他们决定如此,我为什么不接受呢?主要是那点钱也并不足以富裕一个家庭或摧毁一个家庭。于是我迅速地脱光了自己。
你干嘛?小高问。
干你。我气喘吁吁地说,就手也在她的配合下剥光了她。
顺利进入之后,小高突然按住我。
怎么?我心急火燎地问。
她没回答,而是掉转身体,横在了床上,我也应之调整方位。明白了,这样就不会有床撞击墙的声音了。
你真聪明。我在她紧绷绷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就使劲干了起来。
她也很快乐,紧紧地把嘴闭着,很努力的样子。看起来她嘴唇的力度一点不逊色于我所使的劲。用干柴烈火来形容我们再恰当不过了。
我说,我以为我都阳萎了呢,真没想到。小高没回答,只是将我夹紧。在最后关口,我们两嘴相接,把嚎叫有效地局限在有限的空间。张亮休想听见。
5
梦里我似乎担心过张亮会破门而入。但这个梦没有使我醒过来。等我醒过来时,已近中午。小高就在身旁,脸冲着我,呼吸之间,略有隔夜的臭味。
我听见客厅里有一连串响动,那肯定是张亮。他在干什么呢?而我此时此刻正赤身裸体地和小高睡在床上。叫我怎么办呢?我似乎还感到一点羞怯和紧张。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做什么,我还是等小高醒来再决定吧。但她睡得太死,一只乳房压成饼状她居然都不觉得疼。我只好捏了捏另一只。她醒了。
这时候,客厅里的响声集中到了防盗门那儿。我们听到张亮打开了防盗门,楼道里司空见惯的喧哗像洪水一样冲了进来,好在被我们房间的门挡了一挡。与这些声音同时敲打我们房门的还有张亮的声音,他说:
王奎,老婆喊呢,我回家了啊,凑齐人了再叫我吧。
可以听得出来,就在他要带上防盗门的时候又暂停了,意犹未尽地把脑袋伸了进来,补充道:随叫随到。
小高说,切,这就得意了他,你要努力啊。
嗯,我点点头。